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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的文章中，我們提到《JAMA》出了一篇文章，說在美國，包括整脊、同質醫療、傳統草藥的「輔助另類醫學」會顯著延遲癌症患者接受正式西醫治療的時間，且可能會增加癌症患者的死亡率。這樣大膽的論述，馬上引來了大量的討論聲浪。長庚醫院中醫內兒科醫師陳星諭指出，由於民情以及醫療方式之間的配合模式不同，這個研究結果，並不能代表台灣的情形。
簡單回顧一下《JAMA》的研究，他們透過美國的癌症登記資料庫進行統計，得出結論：如果一個人接受了另類醫學的療法，他有更大的可能性會拒絕現代醫學療法，導致延誤治療，進而提高了死亡率。
這樣的結論就讓大量使用中醫的台灣民眾緊張了，難道真的如研究所言，接受中醫加西醫治療，反而會耽誤病情嗎？長庚醫院中醫內兒科醫師陳星諭指出，這篇研究有它的局限性，因此才會得出這樣的結果。其實台灣在幾年前，就有各種癌症搭配中醫一起治療的效果研究，結果都是相當正面的。
兩個關鍵 讓研究結果大不相同
陳星諭表示，首先，這個研究是透過「癌症登記資料庫分析」來取得結論的，那麼，資料庫是否完整、正確、具有參考價值，就非常重要。「美國的這個資料庫，只紀錄了病人發現癌症的初次診斷情形與初次接受治療的情況，加上另類醫療在美國並不是常規保險涵蓋範圍，是否能反映患者整個療程的實況，有待商確。」相較於台灣的健保資料庫，包含中西醫詳細的資訊與重大傷病的記載，美國的癌症登記資料庫就顯得有許多不足。
不過，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這三點：
1.沒有醫師執照的人來執行醫療行為
陳星諭表示，另類療法在美國沒有醫師執照，也沒有很一致的認證規範，對於癌症這種重大疾病，是否能通盤了解致病機轉與治療的現況，以及治療後的副作用與效果評估，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。在台灣，中醫師的學習是在醫學院良好的制度下進行，且經過國家統一認證，加上不少中醫師均兼具有西醫師執照，甚至西醫專科、次專科證照，對於患者診療，品質和保障當然較高。
2.治療之間沒有互相合作
另外，因為病人求助於其他醫療方式，可能不會跟西醫說，而另類醫療的執行者，也不了解西醫的治療進程。導致治療之間可能會互相影響，反而不見治療效果。在長庚，中西醫之間講求團隊合作，在病歷記載都會詳實記載診療方向，且中西醫師均可看到對方的病歷記載與診療計畫，加上定時的團隊會議，在合作診療方面，較歐美契合，一則可以確定正確的治療方向，二則也不會有延誤病情的憂慮。
並且，以長庚醫院為例，中醫師如果看到值得懷疑的症狀，會立即轉診至西醫相對應科別，進行診療，且對於尋求中醫藥治療的癌症患者，會根據包含影像學、檢驗結果和西醫癌症治療方針等資料，建議進行團隊醫療，不致出現像美國勸患者不要接受常規治療、購買昂貴藥物等問題。
3.兩國「輔助另類醫療」大不同
在美國，中草藥甚至是針灸，並不是輔助與另類醫療的大宗，反而是包含同質醫療（homeopathy）、歐美傳統草藥、整脊甚至印度醫學等，所佔比例較大，治療方式迥異，且對於癌症診治的觀點也不盡相同，故而美國的研究結果很值得注意，但是在實證醫學觀點，大概不能反映台灣情況。
事實上，兩國人們對於這方面的觀點也大不相同，由使用率即可知道。資料庫中，美國的200萬人中，只有258人曾經使用過輔助另類醫療，而台灣大概6成的患者都曾經尋求過中醫藥療法，由臨床經驗的觀點，台灣與美國對於癌症患者的照護，當然不會相同。
那麼，這個研究，怎麼能夠登上國際頂尖期刊《JAMA》呢？「主要是這個研究抓住了話題性，題目是每個人都想要知道的答案，JAMA畢竟是美國的期刊，加上用的又是美國大型的本土資料庫，它在其他的研究方法上也沒有問題，因此才能夠登上《JAMA》。」而且，這篇文章的內文也有提到，雖然患者會因為尋求輔助另類醫療的協助，可能會與拒絕或延遲西醫正統療法相關，但是當考慮延遲或拒絕的因素後，基本上死亡率與是否使用輔助另類醫療是沒有顯著關係的。
台灣的中西醫治療研究 跟《JAMA》成果大不同
過去幾年，台灣利用健保資料庫進行的中西醫共同治療癌症相關研究，幾乎涵蓋了所有重要的癌症種類，而且在結論上，全部指出有中醫輔助的結果，死亡率更低，平均下降了3到4成。
陳星諭指出，我們的健保資料庫，包含了每一筆醫療細節，其完整度絕對在美國的資料庫之上。另外，台灣的中醫是需要取得執照的，在安全性、有效性上，相信也是優於《JAMA》研究中，那些不具備執照的醫療執行者的。
臨床上 中西醫如何合作？
將視線從研究論文拉回臨床現況，目前台灣約有6成癌症患者，會使用中醫一同治療，「而且，這應該還是個被低估的數字，因為有些人可能自己看沒有留下紀錄。」
陳星諭以長庚醫院為例，如果一個病人來看中醫，醫生會先把病人的西醫病歷先看過。如果他是癌症，中醫醫生可以跟腫瘤科醫生先商量如何分工，例如某種治療的副作用，會不會導致另一種療法的治療方向出現偏差。
關於中西醫合作的方式，陳星諭舉例，像是有些病人血小板、白血球低下，但是西醫在這方面的治療方式並不適用於每個人，因此西醫也會轉介中醫，讓病人透過中醫的方式先將血小板、白血球提升，再進行化療。其他像是淋巴水腫、手足症候群、化療導致的噁心、嘔吐、疲倦、食慾不振、標靶治療相關的手足症候群等等，都是常見的合作診治項目。
「理論上，中醫確實有抗癌藥，不過，西醫的抗癌藥目前來看比中醫強，且研究清楚，就算有病人不想開刀、化療，還是建議先去看一下腫瘤科，再來討論適合病人的治療方式。」
從而言之，台灣的中醫與西醫合作行之有年，只要病人不要刻意向醫生隱瞞治療行為，中西醫共同治療癌症，是可以有效幫助病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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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林以璿 圖／許嘉真